老實說,我曾是張藝謀的擁躉,上世紀針對一些人罵他丑化國人、媚洋求榮而寫過《我愛張藝謀》。而自電影《英雄》始,他在我心中雖不是文化丑類,也絕不是文化英雄了。我厭惡他的那些目中無“人”而惟權(quán)、炫耀奢華和一統(tǒng)的所謂大制作。這些山水實景演出也有炫耀豪華排場的張氏美學特征。但是,我還是愿意在這件事上為張藝謀說兩句公道話。就張氏導演的“印象”系列而言,他和甲方的關(guān)系純屬市場合約。甲方選中了他和他的策劃方案,他認為游客就是喜歡那些華麗好玩的聲色光影加名勝風景,雙方認可成交；至于盈虧,那臺節(jié)目能演多久,那主要是買方的責任。說什么“實景演出受天氣和季節(jié)的影響巨大,完完全全‘望天收’,加之高額的演職人員工資和導游回扣等,投資商豈能不虧”,那是投資商失算,怎么能要張藝謀負責?如果投資商是政府,是當?shù)卣堰@山水實景節(jié)目當“城市名片”來做,他們不過是想借張藝謀的大名和才華,愿打愿挨。我們要問的就是當?shù)卣賳T,你們作出投資的公共決策時經(jīng)過了論證嗎?經(jīng)過了什么公眾參與和法定批準程序,是否將個人好惡當成了決策依據(jù)?至于說“‘謀’驢技窮,演出從形式到內(nèi)容大同小異,表現(xiàn)手法老一套”,那就問張藝謀走“上層路線”,搞官商勾結(jié),借勢壓地方政府請他了嗎?他向地方官員行賄拉單了嗎?如果沒有,誰請他去搞這老一套誰負責,你該去罵有權(quán)請他去搞的人呀!

就像病西施,不能為效顰的東施的愚蠢負責；就像講直道事君而到處碰壁、還聲言“吾道一以貫之”、“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孔夫子,不能為當今的于丹、胡玫讓他說出“如果改變不了現(xiàn)實,就改變自己的內(nèi)心”之類混賬話負責,我們豈能要張藝謀為輕易拿納稅人的錢追他捧他美學思想的官員負責? （鄢烈山 著名雜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