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美的鄉村畫面,就是宋代翁卷《鄉村四月》詩里說的:
綠遍山原白滿川,
子規聲里雨如煙。
鄉村四月閑人少,
才了蠶桑又插田。
春回大地、綠滿人間的時節,鄉村四月人人都在忙碌農事,女子“蠶桑”,男子“插田”。
這種農忙的腳步,恰恰是繪制“盛世無饑餒”的畫筆。一方面,男耕女織,確保了社會未來的衣食無憂;另一方面,能正常務農,也說明了社會當下的穩定和諧。
所以對女子“乞巧”的提倡,是農業文明社會發展的要求。
女子乞巧,第二,因為這是女性必須掌握的生存技能。
對于勞動婦女來講,從事蠶桑紡織,代表著女子勞動力的貢獻,當然是必要的;然而對于不需要用勞動去換取生活的貴族女性來講,社會對她們“女織”的要求也并未放松。
比如《牡丹亭》中,杜麗娘的父親要求她是“假如刺繡余閑,有架上圖書,可以寓目”,作為官宦之女杜麗娘,閨中功課首先是“刺繡”,其次才是“詩書”。
貴族女性雖然無需靠紡織刺繡維持家計,但是必須嚴格遵循社會提倡的婦德要求,不能脫離整體社會對于“男耕女織”的秩序維護。因此,她們“乞巧”,不是乞求勞動成果的達標,而是乞求婦德要求的高分。
再如《孔雀東南飛》里描寫的劉蘭芝,詩書禮樂樣樣精通,顯然出自高門大戶,但是也必須熟練掌握“女織”技藝。詩中她的自敘就是: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
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
十七為君婦,心中??啾?。
君既為府吏,守節情不移。
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
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
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
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
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
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
劉蘭芝是先通“織素”、“裁衣”,才學“箜篌”、“詩書”,可見針織女紅才是女性基本技能。所以現在很多穿越文里幻想女主角穿越到古代,不會女紅、不摸針線還能引以為傲、沾沾自喜,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代表著一個個體對整個社會秩序的挑戰和破壞。
而劉蘭芝出嫁之后,婆婆也是用整日織布來苛待她??梢?,女孩子“乞巧”,出于這是無論任何階層女性、都必須掌握的生存技能要求。
女子“乞巧”心愿的第三個原因,是為了家庭有所保障的生活質量。正如前文所說,男耕女織的勞作畫面,在農耕社會中,是一種和平安定、美好生活的象征,只要男女各自勤勤懇懇,就有希望耕耘收獲、奔向富足。這是一種腳踏實地的幸福。
因此,黃梅戲《天仙配》里演繹的董永和七仙女,最著名唱段就是夫妻二人洋溢著幸福笑容唱道“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這是由于,只要一個家庭能夠安穩進行著勞動付出、只要他們獲得了踏實耕織的機會,就有辛勤過后收獲幸福的奔頭。
而在一個平實家庭走向富足的過程中,女性是否具備優異的勞動能力,能紡織耕種也好、能操持家務也好,都極為重要。
所以女子在七夕節的“乞巧”,是通過祈求自己心靈手巧,進而企盼自己對于社會要求的達標、祈禱未來家庭的安定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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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