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筆者系陳文總外孫,長期從事政協文史工作,曾任廈門市政協文史學宣委副巡視員。
“我很小的時候,常聽長輩提起‘你外公不得了,曾一口氣繳獲日本人三把戰刀;鬼子又恨又怕,一直把他當成克星’。什么是克星?我當時不明白,只知道大概是死對頭!”近日,盧怡恬先生應邀做客本報,講述外祖父當年英勇抗戰、不惜做倭寇“死對頭”的故事。盧怡恬是陳文總次女陳素新的次子,長期從事政協文史工作。
故事一
“呼吁反日險些喪命,他就這樣一路走到底”
陳文總出生于同安瀕臨東海的一個小漁村。奔流不息的大海賦予他勇敢執著的血性。他的一生可謂是波瀾起伏,充滿傳奇色彩。
18歲,他擔任《廈聲報》主筆、編輯,積極宣揚科學民主新思潮,逐漸嶄露頭角。
25歲,他參與發起成立廈門通俗教育社,主張用進步的新思想新文化新道德,取代落后的舊思想舊文化舊道德。
28歲,是他人生的轉折點。為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拒不歸還其無理占領的中國領土旅順、大連,廈門爆發了抗議示威活動,陳文總被推舉為全市“對日市民大會”臨時主席并即席發表演說,呼吁市民堅決抵制日貨,積極參加反日斗爭。
此舉卻遭到日本駐廈領事的極端仇視。
“會議剛結束、回家途中,在一條叫‘石獅王’的僻巷里,一伙‘歹狗仔’(日籍臺灣浪人、流氓地痞)亂刀砍向了陳文總,他頹然倒地,鮮血直流……”盧怡恬緊蹙眉頭,放低聲調,“幸虧路人發現,及時送他到醫院,才轉危為安”。
事后警方查明,行兇者受日本駐廈領事佐佐木勝三郎所指使;為了斬盡殺絕,他們甚至還追蹤威脅治療陳文總的醫生。出于安全考慮,陳文總被送往上海治療。
血淋淋的教訓,使陳文總認清豺狼吃人的本性,從此義無反顧走上了與日本帝國主義長期抗爭的“不歸之路”。
33歲,他留學日本士官學校步科,決心“習倭長技以制倭”。其間,秘密支持幫助旅日朝鮮共產黨人開展反日斗爭。
36歲,即“九一八”事變當年學成回國,他正式參與了漫長而危險、完全軍事斗爭意義上的抗戰。
51歲,在屢屢參與重要戰役、多次出生入死之后,他迎來了抗戰的勝利結束。
“1923年到1947年,整整四分之一世紀的烽火歲月!且不說戰斗規模、戰斗嚴酷性實屬罕見,包括前期準備、局部抗戰、全面抗戰、戰后受降、捍衛成果(反對內戰、退出軍界)五個階段,陳文總都沒落下”。“為何能夠如此?”盧怡恬寥寥數語擲地有聲,“是兩位同安鄉賢陳化成、陳嘉庚愛國愛鄉的高風亮節讓他斗志彌堅;是惡貫滿盈的日本帝國主義用血與火喚醒了陳文總和無數同胞,與侵略者堅決抗爭到底!”
故事二
“此地邯鄲干凈土,獻身應不負廉頗”
詩言志。陳文總這兩句詩袒露了熾熱的愛國情懷。參加人類歷史上空前偉大而慘烈的抗日戰爭,在與侵略軍的浴血戰斗中實現人生最高價值。這段經歷成就他一生中最輝煌最重要最難以忘懷也最引以為自豪的生命樂章!
1931年“九·一八”事變前,報國心切的陳文總,日本學成后立刻歸國。先后擔任愛國將領馮玉祥的政治、軍事秘書,汾陽軍校教官,國民黨二十九軍中校團副、上校團長,并參加長城喜峰口保衛戰。
1932年,他以主任參謀兼日語翻譯身份,陪同陳銘樞將軍參加中日淞滬停戰協定談判,與日本侵略軍頭目進行面對面、針鋒相對的斗爭,捍衛了中國軍隊、中華民族的尊嚴。
1933年,他主動請纓參加馮玉祥在張家口組織的抗日愛國武裝察哈爾民眾同盟軍,多次開赴前線教訓侵華日軍。
是年,他任國民黨軍駐閩某保安區司令,冒著生命危險,網開一面,讓秘密前來求助的十九路軍余部,順利通過自己防區,轉移安全地帶。(曾在上海抵抗日本侵略軍的十九路軍愛國將領,因不滿蔣介石消極抗日政策,在福建發動“閩變”,后在蔣介石討伐下失敗。)該路軍陳銘樞將軍多年后還銘記于心,專門贈其書法條幅“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謳歌其義薄云天、同仇敵愾的壯舉。
1936年,他以優異成績考入國民黨陸軍大學第15期正則班深造。臨別時馮玉祥為他易名“左武”并寄語:成為文武全才,輔佐國家、報效民族。他刻苦學習,深入了解研究古今中外各種軍事理論、實戰戰例和作戰技能,還利用兼任第三戰區機要室上校主任參謀之機,多次到前線參戰。因為機智果敢、表現突出,榮獲國民政府頒發的云麾勛章。
其二子陳子厚回憶:父親有張照片,只見他身著戎裝,英俊挺拔,背后是一座滿目瘡痍的建筑。這是他當年在李宗仁將軍部參加臺兒莊戰役后,于當地火車站的留影。
其三子陳子建補充:這次戰役中,父親與來自云南地方軍隊、素昧平生的萬保邦旅長并肩作戰而成為莫逆之交,還成為“雙重”的兒女親家。我(陳子建)和四妹(陳思齊),分別娶、嫁了萬保邦女兒萬琴仙、兒子萬步林(現定居美國)。這在朋友圈子里一時傳為佳話。
盧怡恬表示:據說萬保邦將軍后又參加長沙會戰并升任六十軍軍長,解放戰爭中在云南組織地方武裝反蔣,解放后擔任國務院參事。“文革”前大約是1964年,他曾來鼓浪嶼療養,還專門到寒舍參訪。當時我還是個小學生,與鶴發童顏、平易近人的“萬伯伯”有過一面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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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