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幾度罷官,他都是一到家,便一頭忘情地投入栽花種樹的勞作中?他的詞,為何滿紙山川之美,草木之秀,令人心動神馳?
辛棄疾與自然的相處之道及其生態觀
◆辛棄疾忘情的勞作,讓帶湖一域遍是松竹,在這為山水增綠的過程中,他也逐漸擺脫了受侮罷官的郁悶,尋得了新的快樂。
◆辛棄疾特愛梅花的“孤標”,盛贊梅花繼菊花之后,斗霜傲雪,為天地增色,高揚起清峻之氣,凜然之概。
◆辛棄疾經常踏雪尋梅,不是為賞花,而是專為探尋一種精神,一種情操。
◆辛棄疾對青山更是愛得如癡如醉。他愛青山,也深信青山愛自己,青山是他今生今世又一難得的知己。
◆辛棄疾愛山愛水,愛樹愛鳥,更愛物類的多樣,物種的平衡和物類之間的真誠友愛、和諧相處。
◆“要物我欣然一處”,關鍵在消除物我之間的“機心”,而待以誠心。
一直以來,對辛棄疾的認識停留在“歷史上偉大的‘豪放派’詞人、軍事家、政治家”的層面上,卻不知道,對于生態,辛棄疾也有其獨特的見解,并留下大量好詞佳作。
辛棄疾以杰出的愛國詞,在我國文學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其傳世詞600多首,抒發愛國情懷的作品占2/3以上,數量之大,自有“詞”這種詩體以來,1400年間,尚無人能望其項背。辛棄疾的愛國詞,是我們民族永恒的精神瑰寶。
愛國是辛詞一大主題。生態則是辛詞的又一大主題。一冊稼軒詞,展卷讀去,從卷首到卷末,滿紙山川之美,草木之秀,讓人目不暇接,間以風雨之聲,鳥蟲之鳴,令人心動神馳。還有詞人與青山的深情對視,與蒼松的幽默調侃,與鷗鷺的真誠結盟,更有對白鷺的生態建議,讓人的心靈情懷,受到難得的洗禮和升華。辛棄疾的生態詞,是我們尤其應該珍惜的人文精華。
辛棄疾是我國最偉大的愛國詞人,也是我國最偉大的生態詞人。
忘情勞作,讓帶湖一域遍是松竹,在為山水增綠的過程中,尋得了新的快樂
萬字平戎策一卷種樹書
辛棄疾生活的時代,正值高度發達的兩宋文明遭受女真軍事集團野蠻摧殘,山河破碎,草木含悲。辛棄疾自幼受祖父教導,立志要“補天裂”,加之天賦極高,身健體碩,才兼文武,22歲即起兵抗金,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展現出“世不常有”的能量。曾親率50名義軍,于5萬金軍營中,一舉擒獲叛徒,同時號召萬人隨之歸附南宋,“壯聲英概”,震驚天下。26歲時,上書朝廷,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收復中原的戰略策略。幾任地方官,皆有卓越治績。南宋王朝卻“不念英雄江左老,用之可以尊中國”,對其平戎策置之不理,對其才華也長期棄置不用。辛棄疾一聲浩嘆,“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退隱山鄉,灌園種樹。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這是現代著名詩人艾青的名句。摯愛祖國這片土地,自然摯愛這片土地上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育之以癡情,澆之以熱淚。這種情感,古今一也。然而“君恩重,教且種芙蓉。”既然不能以出將入相、決策于廟堂、廝殺于疆場的方式報效家國,那就為這片土地多種一株花,多栽一株樹吧。幾度罷官,辛棄疾都是一到家,便一頭忘情地投入栽花種樹的勞作中。
公元1181年,辛棄疾還在江西安撫使任上,仕途正走上坡,但已深感宦海風濤險惡,壯志難酬,于是這年春,他就在江西上饒選定一處山水俱佳、宜于種樹種稻的處所營造新居,以作隨時退隱的準備。辛棄疾吩咐具體負責修建的家人,新居內多種花草樹木,“要小舟行釣,先應種柳,疏籬護竹,莫礙觀梅。秋菊堪餐,春蘭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辛棄疾的預感沒錯,1181年年底,他即被免職,而帶湖新居也正好初具規模。從此,辛棄疾在帶湖居所一住十多年,“買山自種云樹,山下劚煙萊”,便成了他歸隱生活的主題。每日“并竹尋泉,和云種樹”,累了飲酒,酒醉即高臥云樹間,與大自然渾然一體,“醉里不知誰是我,非月非云非鶴”,只覺“露冷風高,松梢桂子,醉了還醒卻”。有時生病不能親自種樹,也不愿錯過良機,便及時請人代種:“夜雨北窗竹,更倩野人栽。”辛棄疾忘情的勞作,讓帶湖一域遍是松竹,在這為山水增綠的過程中,他也逐漸擺脫了受侮罷官的郁悶,尋得了新的快樂。“近來何處有吾愁?何處還知吾樂!”在辛棄疾眼中,平戎報國,完我金甌,確是志士之大樂,種樹漫坡,綠我河山,何嘗不是志士又一大樂呢!
公元1196年,辛棄疾57歲那年夏天,他的帶湖居所毀于大火,遂移居鉛山縣的瓢泉,他的種樹活動也由帶湖移至瓢泉。幾年前,辛棄疾已看中瓢泉,萌生結廬種樹之意,“便此地、結吾廬,待學淵明,更手種、門前五柳。”移居瓢泉后,他已有英雄老去,時不我待之感,急于種樹有成,一再感慨:“投老空山,萬松手種,政爾堪嘆:何日成陰?吾年有幾,似見兒孫晚!”“多方為渴尋泉遍,何日成陰松種滿!”他為一處所種松竹成活率不高而焦急,乞求這些松竹能因他的摯愛活下來:“孤竹君窮猶抱節,赤松子嫩已生須。主人相愛肯留無?”他為一處種竹成功而欣喜不已,特填詞以記之:“行穿窈窕,時歷小崎嶇。斜帶水,半遮山,翠竹栽成路。”
辛棄疾自21歲起兵抗金,到67歲去世,四十多年間,以從政效國不足20年,近30年都被當政者排斥家居。但辛棄疾并未消極閑居,而是移從政之熱誠,為種樹之執著,所到之處種得綠陰遍地,并在長期的種樹實踐中,逐漸積累起豐富的種樹經驗,他在一闋詞里,不無自豪地寫道:“種樹真成郭橐駝。”他這位“郭橐駝”不但自己種樹種得好,還熱情地向人宣傳種樹的美好與重要。西晉著名詩人潘岳任河陽縣縣令時,勤于為政,發動百姓于全縣遍種桃樹李樹,美化了縣域環境,增加了百姓收入,深受好評,河陽也被人們贊為“花縣”。辛棄疾在寫給正任江陵縣縣令的好友趙奇暐的詞里,鼓勵趙奇暐向潘岳學習,在縣域多種樹,而且要抓緊:“君要花滿縣,桃李趁時栽。”
直道立世,正氣浩然,辛詞中的松竹也和他一樣
松竹真朋友
辛棄疾酷愛種樹,既是出于對家國的摯愛,也是出于對自然的癡情。官場的奸詐,世俗的善變,早已讓他十分痛惡,感覺中,只有自然界的山水田園、草木鳥獸,對人始終真誠,窮達如一。他在詞中動情地寫道:“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鳥山花好弟兄。”“湖海早知身汗漫,誰伴?只甘松竹共凄涼。”他由衷贊美這些“真朋友”、“好弟兄”,與之掏心掏肺、親密相處。
辛棄疾直道立世,正氣浩然,辛詞中的松竹也和他一樣。他寫杭州靈隱飛來峰下冷泉亭,劈首就是氣度非凡的松和竹:“直節堂堂,看夾道冠纓拱立。”以“直節”喻竹,以“冠纓”喻松,端然偉然,一下就把冷泉亭的審美高度,蒼松翠竹的正氣大氣,發抒得淋漓盡致,讓人肅然起敬。他向友人介紹自己的瓢泉新居,自豪地以蒼松做標志:“但笑指、吾廬何許。門外蒼官千百輩,盡堂堂、八尺須髯古。”稱松為“蒼官”,為凜然正氣的大丈夫,自己是與這些稟賦古節的君子在一起。是的,他特愛和這些真君子真朋友在一起。他常常趁著酒興,走進山路旁的蒼松間,“溪欲轉,山已斷,兩三松。一段可憐風月、欠詩翁。”只覺自己一來,這段本就讓人愛憐的自然風光,頓時變得更加美好了,變成一幅詩意盎然的松友圖了。在他看來,蒼松其實就是本色詩人,吟出的詩篇美妙無比,而松林更像威武雄壯之師,常常勾起他對“壯歲旌旗擁萬夫”那段英雄歲月的回憶,退隱而不退志,長葆浩然英概。“老合投閑,天教多事,檢校長身十萬松。”面對松林,這位昔日的抗金義軍首領依然氣吞萬里如虎。有時醉了,他就睡在松間,和這些真朋友老戰友說些醉話,耍點酒瘋:“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有道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辛棄疾生活在這么多的綠色知己中間,雖是被迫退隱,山鄉歲月卻也樂趣頗多。“午醉醒時,松窗竹戶,萬千瀟灑。”他熱愛這種生活,感到很滿足,在詞中反復吟詠:“吾愛吾廬多松菊。”“連云松竹,萬事從今足。”晚年,他將家務全都交付兒子們,唯獨放心不下對松竹的管護,要親自操勞,告訴兒子們:“乃翁依舊管些兒,管竹管山管水。”他把自己的感悟介紹給好友:“怕凄涼、無物伴君時,多栽竹。”
以梅的凜然孤標為自己生命意象,與“山鳥”憂樂共之
花鳥好弟兄
陶淵明愛菊,辛棄疾十分敬仰陶淵明,也很愛菊,但更愛梅花。他特愛梅花的“孤標”,盛贊梅花繼菊花之后,斗霜傲雪,為天地增色,高揚起清峻之氣,凜然之概。“休嘆黃菊凋零,孤標應也,有梅花爭發。”陶淵明以菊的高潔孤芳為自己的生命意象,辛棄疾則以梅的凜然孤標為自己的生命意象。稼軒詞頗多詠梅之什,詠梅正是自詠,梅是他的“好弟兄”,和他有同樣的基因。“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天寒地凍,山川蕭條,草木盡枯,幾枝梅花破空而出,便讓這一方天地頓生無限風光。國家此時何嘗不是如此!金兵的鐵蹄已將山河摧殘得不像樣子,當局卻偏安茍且,不敢有所作為。只有辛棄疾和他的友人們萬難不屈,矢志“整頓乾坤”,讓這一隅“殘山剩水”,迸發出幾許生機。正如國家不能沒有抗戰志士,天地間也不能沒有傲雪寒梅。志士與寒梅,同胞而生,并世而立,互為形影。辛棄疾經常踏雪尋梅,不是為賞花,而是專為探尋一種精神,一種情操。他在一闋詞中寫道:“老去惜花心已懶,愛梅猶繞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無花態度,全是雪精神。”有次為尋梅,竟在雪中走到深夜:“待行過溪橋夜半,更邀素月。”1192年農歷正月十五,朋友聚會,他對別的活動都無興趣,說是“老去此情薄”,只到附近村邊采一枝梅花帶在身上,“唯有前村梅在,倩一枝隨著。”他尤愛獨開和先開的梅花,“一枝最愛,竹外橫斜好。”“人間萬事,先覺者賢乎?深雪里,一枝開,春事梅先覺。”他從這一枝特立獨行、敢為天下先的梅花中,得到多少啟迪多少激勵啊!他最愛在梅花開時填詞作詩,并將這總結為一條創作經驗:“算芬芳定向,梅間得意;輕清多是,雪里尋思。”他把這感悟介紹給友人:“要得詩來渴望梅。還知否,快清風入手,日看千回。”他甚至因陶淵明沒有這樣的經歷而為之遺憾:“一自東籬搖落,問淵明歲晚,心賞何如?梅花正自不惡,曾有詩無?”
“多情山鳥”也是辛棄疾的“好弟兄”。他深深地愛著這些“弟兄”,和它們憂樂共之。“此樂竟誰覺?天外有冥鴻。”“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他向這些“弟兄”真誠地敞開情懷,或仕或隱,都要與之商量,“富貴非吾事,歸與白鷗盟”。曾有客人問辛棄疾:“山林、鐘鼎,哪處難忘?”歸隱山鄉和在朝為官,對何處更看重更留戀?他告訴客人:“君向沙頭細問,白鷗知我行藏。”確實如此。還在早年為官之時,偶生鄉居之念,他就曾“歸計狎沙鷗”。晚年被迫出仕,歸隱之念,還是生于對白鷗自在翔飛的欣羨:“卻笑使君哪得似,清江萬頃白鷗飛!”當他“滿面塵埃”罷官還鄉,熱切迎接他、真心體諒他的,是這些志趣相投的“弟兄”,“白鳥相迎,相憐相笑”,以“弟兄”親情,撫平他心頭的傷痕。連他歸來的棲身之處,也是這些“弟兄”與他一起提前安排好了的:“新葺茅檐次第成,青山恰對小窗橫。去年曾共燕經營。”
壯志難酬,仕途險惡,身心郁結的沉沉塊壘被青山一一化解
青山最知音
辛棄疾對青山更是愛得如癡如醉。他愛青山,也深信青山愛自己,青山是他今生今世又一難得的知己。在他的筆下,這種愛常常是互動的,而且青山似乎更為主動更為癡情。
早年,當他得到友人力薦,對抗金報國滿懷信心,青山和他一樣意氣風發,以磅礴浩蕩的陣勢響應他:“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晚年,當他歷經宦海風濤,依然保持仁人志士應有的操守,青山也和他一樣固守重重秀色,“總被西風都瘦損,依舊千巖萬岫。”與他互勉互勵。尤為難得的是在他被誣罷官之時,青山對他的理解、寬慰和熱誠迎歸。他最初帶著渾身被誣臟水罷官退隱帶湖,青山迎接他的熱誠,令他驚喜不已——“婆娑欲舞,怪青山歡喜”。后來,他準備到瓢泉定居,青山更是熱烈而隆重地歡迎他,“青山意氣崢嶸,似為我歸來嫵媚生”。辛棄疾數任安撫使,宋代的安撫使權任極重,號稱封疆大吏,掌管一方軍事和民政,生殺予奪,皆可主之。這一次,他也是由福建安撫使任上被強加罪名罷官的。罷官鄉居,權勢皆無,青山卻毫不勢利,甘愿服從他的統帥,面對氣勢磅礴,蜂擁左右的無盡青山,辛棄疾常有親領三軍之感,繼續馳騁平戎報國之思。這讓他感慨尤深:“酒圣詩豪,可能無勢,我乃而今駕馭卿!”他到靈山齊庵游覽,那里的青山對他也特別熱情,搶著擁著來看他,擺出各種隊列迎接他:“爭相見面重重,看爽氣朝來三數峰。似謝家子弟,衣冠磊落;相如庭戶,車騎雍容。我覺其間,雄深雅健,如對文章太史公。”辛棄疾滿腹才情,山居最愛吟詩,青山常與他切磋,幫他深悟詩道,越寫越好越新:“卻怪青山能巧,政爾橫看成嶺,轉面已成峰。詩句得活法,日月有新工。”
辛棄疾真是幸運!壯志的難酬,仕途的險惡,給他身心郁結的沉沉塊壘,青山都一一為他化解了。既然“老去渾身無著處,天教只住山林”,能和難得的知音經常廝守長相廝守,正求之不得呢!他在詞中一再表示自己鐘情山林,“老我癡頑合住山”,“此地偏宜著老夫”。慶幸“買得青山好”,他把在官場屢屢遭忌,無法一吐為快的豪言壯語,寫遍瓢泉一帶的山巖,把心中的宏愿,痛痛快快淋漓盡致地講給青山知音聽。
“自笑好山如好色”。政敵潑給辛棄疾的污水中,有一盆題曰“好色”。辛棄疾反諷道:此言不假。老夫確實好色,但所好絕非諸君萎靡其中的淫穢之色,而是凜然正氣,天地本色的青山之色。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我愛青山,青山愛我,“恰似哀箏弦下齒,千情萬意無時已”。
辛棄疾的青山戀,真是感人至深啊!
與鷗鷺結盟,真誠相待,友善相處,消除物我之間的“機心”
“要物我欣然一處”
辛棄疾愛山愛水,愛樹愛鳥,更愛物類的多樣,物種的平衡和物類之間的真誠友愛、和諧相處,認為這樣的場景,比詩還美。
一次山間春游,他正自苦吟,“句里春風正剪裁”,卻見眼前“溪山一片畫圖開”,比他的腹稿美得多。深諳詩道的他不禁眼睛一亮,知道天機云錦自擁來,實錄自然景,即為絕妙詞。于是徑直記之:“輕鷗自趁虛船去,荒犬還迎野婦回。松共竹,翠成堆,要擎殘雪斗疏梅。亂鴉畢竟無才思,時把瓊瑤蹴下來。”不過是荒野里幾只白鷗、烏鴉,一條狗,一個山婦,一只空船,幾叢松竹,一片殘雪,幾枝疏梅,單個看毫無美感,組合在一起,卻陡顯無盡生機,意趣、詩境,盡在其中。
他特愛竹,特愛梅,更愛竹和梅的結合。一次游元溪,只見漫山翠竹,山風過處,竹浪滔滔,煞是壯觀。但又覺得“動搖意態雖多竹,點綴風流卻欠梅。”竹林之中,再有幾片梅花該多好,哪怕僅有幾株,也比單一的竹林美。他“穿窈窕,歷崔嵬”,遍尋不見,就不客氣地向主人提出盡快種梅的建議:“東林試問幾時栽?”為了把瓢泉居所的青山和松、梅、竹安排得恰當和諧,相得益彰,他費盡思索:“手種青松樹,礙梅塢,妨花徑,才數尺,如人立,卻須鋤”,又不忍鋤,咋辦呢?“嘆青山好,檐外竹,遮欲盡,有還無。刪竹去,吾乍可,食無魚?愛扶疏,又欲為山計”,咋辦呢?……就這樣,“千百慮,累吾軀”,他竟大病一場。
為了保護好住所的生態,一貫好客的他,有段時間竟輕易不接待客人,人們不解,他的回答也出人意料:“向松間乍可,從他喝道?庭中且莫,踏破蒼苔。”在他眼中,生態竟比一般來客更重要。
他還向居所近旁的白鷺建議,不妨到遠處魚蝦多的地方去進食,莫把跟前已經為數不多的泥鰍、小魚和小蝦吃光了,適當留下些,大家高高興興在一起,多好。他親切呼喚道:“溪邊白鷺,來吾告汝:溪里魚兒堪數。主人憐汝汝憐魚,要物我欣然一處。”
“要物我欣然一處”,關鍵在消除物我之間的“機心”,而待以誠心。辛棄疾最初被罷官到帶湖鄉居,就與鷗鷺結盟,彼此真誠相待,友善相處,不要相互猜疑。他們對天宣誓:“凡我同盟鷗鷺,今日既盟之后,來往莫相猜。”并要繼續擴大聯盟,把其他鳥類也吸收進來:“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也許物物、物我之間“機心”存在太久太普遍,一些鳥兒一時還不敢拿鷗鷺之盟太當真,不敢放心地和人相處。辛棄疾便耐心地反復地向它們宣講,真誠地熱情地征求它們的意見:“舊盟都在。新來莫是,別有說話?”
![]() |
![]() |
責任編輯:金婷 |
- 2013-11-27國學講堂:認識漢字“仁”
- 2013-11-27國學經典也可開發孩子智力潛能
- 2013-11-27國學講堂:認識漢字“勉”
- 2013-11-27“國學”中的書畫
- 2013-11-27小學自編“國學武術操”